写文的人假正经。

【武靖/楼诚衍生】 无边色 06

【此文为作者放飞自我之作】

【此文历史背景没有明确时间,纯架空】

后文链接:07


这名侍卫只比萧景琰小上几岁,从小同他一起长大,萧景琰对他的感情更像是一位长兄。萧景琰望着他,仍然希望自己还是兄长的样子,收了情绪,把那只被握过的手在侍卫低着的头上轻轻摸了一摸,吩咐他先去打一桶清水来,又道:“莫与他人争执,谨言慎行。”

 

那侍卫对着萧景琰,只觉得这幅场景更叫人难受,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听见这话,道一声是,不敢抬头再去看萧景琰,生怕自己忍不住要拔剑出鞘,连忙把白绢团回盘中,转身飞快地走了出去。

 

他打好清水,又觉得应当把水烧热,拎着木桶走到了殿后,却瞧见刚刚从殿内走出去的太医正立在角落处同一名交好的宫女讲话。

 

那太医似是好奇般问:“殿中刚刚那名人物,究竟是哪一位?”

 

宫女在墙角下与他耳语了一阵,太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道是谁!还以为宫里又来了新宠。”

 

宫女抿嘴一笑:“这处虽没有人,也得小一点声。除了几位娘娘,皇上这些年不是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了么?”

 

太医道:“哎,不想人见,莫非以为自己还是清流。那位与他的事情谁不知道?这许多年早都传遍了,藏着掖着也没用。”

 

宫女道:“圣恩当前,还未听说过有人如此不情不愿的。”

 

那太医听了此话,摇一摇头,想一想帐里安定侯那模样,自顾自唏嘘感叹了一番。

 

侍卫立在不远处听着,本来马上就要发作,萧景琰那句“谨言慎行”如同棒喝套在他头上,震得他眼前一花,只有阴着脸听下去。他抱着那桶水,人没有动作,水却荡漾不平。

 

他稍稍回忆起萧景琰带着他也曾在沙场上驰骋的风姿,就觉得手里的水似有千斤重,再也拎不动了。看到先前两人交头接耳后各自走远,这才第一次注意到这偏殿中的墙壁,竟然都是斑驳破落,爬满了树藤枝叶,恍然间回忆起早年侍从萧景琰进宫跪见先帝的时候,萧景琰进了殿去,而他留在外面等候,好像也曾见过类似的墙壁,但比这干净明亮许多,也光辉堂皇许多,他能够识文断字,此时此刻心中莫名其妙浮出两句诗:“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他从不曾起如此伤春悲秋之意,亦不知道这句子是否应和当前场景,只因想起萧景琰而另有几分懵懂触动,眼下光景流转,坎坷历历,当真是世事漫浮水,连痕迹都留不得一个。

 

一晃神,想到萧景琰还在殿中等他,立马匆匆去烧水,待他回到殿中,萧景琰已自己固定好了伤口,摒退下人,强打精神坐在桌前一如往常地看书,瞧见他来,一只手搭在膝盖上道:“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正打算问问你还余下多少人手。”

 

那侍卫此刻已经神色如常,绝口不提在殿外撞见的事情,只回答后面的问题,单膝跪下,手抱成拳一五一十地细致禀告起来。

 

 

不过萧景琰这一通罪,倒也不是白遭;过了小半个月将将养好伤之后,刘彻久不来偏殿,干脆语焉不详地降下了一道旨意说:“病也该好了。”

 

这话里的含义,不喻自明。萧景琰谢恩领旨,他那侍卫和他一同跪着,先是难以置信,再抬起头是满脸的欢喜,按住身侧的剑,嘴唇抖动了半响,最终只叫了一声:“……君侯!”

 

萧景琰却不像他那样高兴,送走了通传的宦官,回身踏进屋内,将房门关上,面上一分情绪都未显露,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渐渐卸下防备,浮出一脸倦色,先前的不甘与衔恨仿佛真的被消磨干净了。

 

他在宫中的事物本就不多,仅有几本书,几件衣物和一柄剑,收拾收拾,很快便能够上路。刘彻命人替他备好了车轿,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萧景琰行在这条路上,平时不是两条腿走路就是骑马疾行,鲜有机会看路上风光,此时漫漫叹了一口气,用两根手指挑起帘子,往外闲散地看了一眼。

 

萧景琰的手生得非常好看,并非女子柔荑的那种美感,而是修长有力、指节清晰,像是某种植物清瘦横生的枝茎,曲起时很容易让人有一把攥住的冲动。这双手还未将车帘彻底放下,便被一声呼叫截停了,先前见过的言家小子还穿着少监的官服,站在街对面,连说带笑地对他一拱手:“安定侯,怎么又碰见了?”

 

萧景琰身边那名侍卫忙叫人停了车轿,萧景琰自己也觉得连着几次遇到颇为稀奇,将帘子一把打起,露出整张脸来。与言家小子形影不离的那名郎中令手上提着两个热烘烘的糯米糕,同萧景琰站在长街的一端,仔细瞅了一瞅道:“君侯气色真是好得多了。”

 

对面那少监笑嘻嘻地接道:“正好!我有一位云南的朋友这些时日来都城,正打算给他接风洗尘,安定侯一起来吧?好事成双,病袪了,也要用酒水洗洗霉气才成。”

 

其实萧景琰比他们这一群人要大上好几岁,操心的事情比他们又更多,隐隐约约里总觉得彼此仿佛不是一辈人,正欲开口婉拒,话到嘴边,思量一阵子,不知为何又吞回去了:以他素来冷淡不与人交际的性格,竟然一口应下了几日后的筵席。

 

 

设筵的酒楼在湖边上,未至寒食节气,暖风就已然足够微醺。几个王孙公子倚在凭窗的美人榻上,晦暗天光里借着可以望见一江水色波涛荡漾,还有人撑着乌篷小船从湖心过,打碎一汪雪白月色,两岸的荷叶天黑后瞧不见是青是黄,只知道上头无花无果,倒也是一番好景致。

 

言家小子那朋友比他还要风流几分,喝了几杯酒,搂着言家小子对萧景琰道:“君侯有所不知,此地的乌篷船可不是普通渔家,若是在岸边叫了船,一掀帘子进去全都是标志的美人。”

 

郎中令举着杯子,自添了一盏,仰头喝个干净,笑道:“安定侯可是淮南人士,见惯淮河两岸风光,岂会不知妓家这些伎俩?”

 

萧景琰也含了微笑,指尖押在桌沿上,明光下嘴角微微抿起来,颔首望着窗外,慢声道:“的确非常像我故乡。”掸一掸衣袍,又把桌几旁边几坛酒拎起来,举在手中仔细看了看:“这酒仿佛也是家乡产的。”说完,缓缓斟了一杯酒,瞧见顶上灯光大盛悉数倒映在杯中,换成几道破碎起伏的波折,自己觉得好笑又有趣。

 

三人在旁亲亲热热讲了许多玩笑话,萧景琰侧耳听着,便自己默默喝了许多杯酒。他从前在军中大胜便常有彻夜痛饮的时候,本来也应是千杯不醉的,现在竟然觉得有些头晕。席上那位朋友看着他这幅模样,接口道:“安定侯在都城许多年,果然是只醉故乡酒。”

 

萧景琰以手支头,眼帘已经半阖上,本来还算刚硬的脸上晕开一道红,眼睫扇动,有几分懒倦般的迟疑。那郎中令见过他在军中饮酒的豪迈,此刻也就没拦,仍让他又灌了几杯酒下去。过了一会儿,言家小子连连喊萧景琰,却不见对面应答,这才发现萧景琰醉了个十足十,双眼微微睁开,好像还醒着,却已经不理会旁人了。

 

三人从没见过一贯英武的安定侯这般面上红里带俏的模样,先是目瞪口呆瞧了个稀奇,紧接着才觉出事情有些难办,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好在萧景琰到十分安静,坐在那里,倒是不声不响。言家小子便愁眉苦脸地指示那名郎中令去背起萧景琰的一只手,没想竟被一把甩开了,换一个人,萧景琰依旧是那副眼带潋滟的神色,人却一动不动。

 

正在发愁的光景,此间的珠帘被一把挑开,走进来一个做店中递菜布酒之人打扮的高大男子,便要把萧景琰带走,见三人欲拦,递过来一块腰牌。那郎中令接过来仔仔细细瞧了,这才知道竟然是皇上身边的亲卫,又去看那人穿着打扮,果然发现虽然衣服换了一身,如此花纹的靴子的确是宫中当值才穿的不错。

 

言家小子尚在一旁发愣,他却已经想到了萧景琰与天子的许多传闻,酒意倏忽退了下去,觉得头皮猛地一麻,一只手按住身边两人,将他们连扯带拉拽了出去。

 

三人站在屋子外头,只瞧见里面那名亲卫刚一靠近,就挨了萧景琰劈头盖脸两巴掌,又遭得狠命地一踹,正站在一边犹豫不肯靠近。

 

珠帘再度被挑起,发出清脆琳琅地碰撞声,这下子探身走进来一名身材高大、眉目英俊凌厉的男子,外头系着一件单薄披风,面孔隐没在阴影里,但是背影非常眼熟,他也毫不在意外头三人古怪的眼神,径直往里走。

 

萧景琰一见到他,更是极为反抗,里间只有隐隐声音传出来:“你不是一向避讳朕吗?怎么今夜知道要叫朕来,终于肯低头了?”

 

外头三人闻言,脸色皆是惨白,言家小子更是浑身一僵,手抓在地上抖得如同筛糠一样。

 

萧景琰望着刘彻,手被对方紧紧抓住,几乎又要泛起青紫,紧皱的眉毛平平舒展开来,见到刘彻,却只想咬牙蹬腿,又一会儿,眼眶骤红起来。

 

刘彻用手指极为粗暴地在他脸上周遭抹了一圈,道:“平时那样端着,喝醉了酒在别人前头也这样。”

 

这话说得露骨,外头三人只恨不能撒腿就跑,眼观鼻鼻观心,余下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再听下去。只知道里头又是噼里啪啦一阵骇人的响动,平复了半晌,便见刘彻拖着萧景琰走出来,萧景琰手腕上一道红痕,因为依旧垂着眼睛的缘故,不晓得究竟清醒了没有。

 

那郎中令本就格外心细,虽然察觉到刘彻此时无心拿他们开刀,心下却依旧忧怖得紧。待人走远了,才敢远远地抬起头稍瞟了一眼,只觉得萧景琰满身都是凄绝,刚刚经过他时有一滴酒水还是眼泪掉下来,摇摇晃晃砸进土里,湿出了一个突兀的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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